暮歌

老普拉纽斯顿时怒火冲天。

“卑鄙！无耻！”他挥拳怒吼，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西多妮，还是在骂都会巴黎。

——《小弗罗蒙与大里斯勒》

本书又名《巴黎姑娘》《一个女人的沉沦》。译名挺一言难尽的，典型地摊文学风，也可能是译者《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》读多了。光看标题的话跟《少妇白洁》放在一起都毫无违和感。都德的另一本书被译为《女神的沉沦》，如果串着看起来，不知道会不会有无辜路人从此以为都德是法国的兰陵笑笑生。

作为名家的长篇小说，这本书其实有些过度小众了。豆瓣评分人数怎么累计都达不到三位数，冷门到全网都几乎找不到电子书资源，只有几家卖旧书的网站还有纸质版。这么适合装逼的一部小说竟然没人出来表演一番，真的令我感到惊讶。

我个人最喜欢的版本是1983年的《一个女人的沉沦》，翻译得很妙，可谓字字珠玑，平装书，开本小纸质软，插图精美，封面有一张简约别致的近景女性速写。

后来的版本封面尽是花花绿绿的女性肖像油画，又乱又俗，都不如老版本来得引人遐思。西多妮（或译作西陀涅）其人，一旦有太细致的形象，她的角色意义就削掉大半了。她的面貌身姿只是曲曲折折的线段，性情并言语作为才是给图画增添油彩。

这幅画俨然是《巴黎女子图鉴》：食利者阶层的西多妮虚荣拜金，一步步踩着男人爬向上流社会；出身上流社会的克莱尔则优雅有家教，即使破产也保持娴淑；市民阶层的帽饰女工德希芮（或黛齐莱）勤勉工作却孤寂贫困，善良柔弱而屡遭伤害……德希芮的逝去，注定是锦缎上缝不好的裂纹——品德败坏、物欲横流的社会，养出了这些悲哀的女子，杀死了这些可爱的姑娘。

巴黎有美的土壤，也是恶的故乡，是天堂也是地狱。这样的都市，如今存在于每一个地方。